陆蒹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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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深男】锁

陈深到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,脑海里还是会回荡着李小男那句:“陈深,你走不掉的。就算你走了,你也会回来找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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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得不错,医生说的话从来不会错。在她死后十年,陈深依旧把她深深刻印在骨血里,没有一分一秒敢把她忘怀。她像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,把陈深锁在自己的陷阱里,就这么荒芜了一生。
现在陈深再回想两人的点滴过往,同她明媚笑颜一样印象最深的,是她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:“陈深,你什么时候娶我呀?”
他总是不耐烦地说:“李小男你害不害臊?”

李小男对他的爱太明亮,让陈深误以为她会一直在那亮堂的彼岸站着。等腥风血雨一过,他一回头,就能看到她。两人还能把酒言欢,插科打诨,或许还能携手共度余生。虽然他不喝酒,要喝也喝不过李小男。

李小男的爱错就错在太卑微,她爱陈深爱得太入骨,连自尊面子都不要了。每天能看到他一眼,就能傻笑一天。这是她永远不如徐碧城的地方,她学不会端着。用读书人的话来说,是矜持。徐碧城将自己端成了天上仙,让男人魂牵梦绕,却可望不可得,心甘情愿为她付出。李小男则灿烂如地上花,总是向阳盛放。灿烂得让人们以为她没心没肺,却忘了草木亦有情。

这是陈深这辈子最后悔的地方,没有顾及到李小男的感情,只一味认为她会好好的。总觉得她总是那么美好,任何血污脏秽都近不了她的身。

她就是那朵只对陈深绽放的太阳花,娇艳而芬芳,多情而专一,陈深从未怀疑过她对他的爱。只是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心罢了。都说当局者迷,陈深能将整个行动处玩弄于手掌之中,却愚昧地忘了自己的感情。

至于苏三省,他知道李小男是拿他来气他的,可陈深还是忍不住动了怒。看着沙发上那个女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他就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丝毫使不出劲。
“李小男,我和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人。“
“他是不是个好人我自己会判断。”
“你别不识好歹。我是为了你好。你说你爱他吗?“
“我爱他啊。我当然爱他了。”她语气凉薄。
陈深听到李小男说爱,窒了一下,心里没缘由的梗得慌。
“陈深,你不爱我,还不许我爱别人了吗?”李小男斜眼瞅着陈深,眼神狠戾中带着凄凉,她有多口是心非啊。
一句话堵得他无法反驳。不爱这两个字是自己说出口,由她来转述才愈发讽刺。陈深突然开始想念起以前那个缠着他不放却从不言放弃的李小男了。
她第一次让口舌灿若莲花的陈深说不出话来,可李小男并不觉得得意,反而口中发苦。她幽幽一转眼,长睫掩饰住眼里的苦涩:“说完了能出去了吗陈队长。大晚上的,孤男寡女,不太合适。”
这个逐客令下得太生硬,在陈深心里又补了一刀,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。“我今天就不走了。“陈深反倒是气得释然了。他扯开领带,解开袖口,勾唇一笑,样子疏朗又痞气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“李小男警惕地看着他,心里有些恐惧却又矛盾的期待。
陈深将衬衣扣子解开三颗,露出胸口,把沙发上的李小男一把抱起,走入内室。
“陈深你疯了吧!”李小男后面的话没说完,就被陈深的吻堵进了肚子里,那一整夜,也再没机会说完了。
几番翻云覆雨后,李小男趴在陈深的胸口,还没缓过劲来。几分郁结在心,她沉默地开始掉泪。
陈深感到胸口的湿意,叹了口气,沉沉开口道:“我们结婚吧。”
然而李小男并不惊喜,甚至觉得他是在事后负责:“你爱我吗?”
陈深没回答,他在想应该要怎么回答。说爱,他怕一旦互相都深陷就会被感情左右,说不爱,他怎么说得出口。
李小男笑了,笑得凄凉:“陈深,等你什么时候说爱我了,再说娶我吧。”陈深又一次没法反驳,只能叹口气,拥着她睡去。
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越线,陈深也再没机会对李小男说出自己无法表露的爱。因为半个月后,他亲手逮捕了她,并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了一块冷冰冰的墓碑,而他却无能为力。
地下太冰冷了,不适合总是笑得灿烂的李小男。所以陈深总是来探望她,怕她寂寞。有时给她带一份她最喜欢的甜点,或是备上一壶酒,然后靠在她的碑前唱几曲小调,再掏心窝子说几句话。
他几乎什么都说,日寇烽火的绵延或是腊月开得正好的红梅,可他说得最多的却只有那一句话。
小男,我爱你,你回来吧,我娶你。
这次是真心的,其实他一向是真心的。只是李小男从未信过罢了。

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句话,她却不敢信。因为那时她总是一心扑在徐碧城和陈深的那段往事上。她不管是不是年少懵懂,也不管是不是日久情淡,她只在意徐碧城比她早出现在陈深的生命里,比她了解陈深,甚至有可能比她更爱陈深。

每当李小男想到这,就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,让她呼吸不得,可她狠不下心放手。她知道这辈子迟了,陈深眼里早已被那笔清淡占领了,再容不下她这抹浓艳。所以她说:“陈深,下辈子我比所有人都早遇见你,让你再爱不上别人。”陈深那时只是笑她幼稚。可那一句,弱水三千,我只取你这一瓢饮,他却再没机会说了。

陈深在李小男死前是从不信来生的,他只知道生命只有一次,没了就不再来。可李小男走了之后,他几乎坚定不移。在他眼里,轮回转世最美好之处,就是即便这辈子太短,来生还能再续前缘,所以他愈发期待着死亡。

从前他只是玩世不恭,李小男却带走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,感知与希望。

陈深始终记得他和李小男初见的那一幕。那天上海阴雨绵绵了一整日,行人步履匆匆,溅起的水花把裤脚都打湿了。他从电影公司出来,看着密集的雨点,想着牺牲掉新买的风衣来挡雨。

一把素色的伞忽地就在他面前展开,伞下人身着一条浅樱色的小洋裙,五官明丽,笑靥如花。她说:“先生,和我共打一把伞吧。”

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,天上的雨之所以愿意落下,是因为把地上的伞看成了莲花。而陈深那一瞬间只觉得,在蒙蒙烟雨中,伞下人才是那朵盛开的莲。

后来陈深曾无数次与李小男共打一把伞,只是再没见过那把素色的伞了——她总是丢三落四,丢了一把伞,便又买一把。雨水依旧没有停顿地落下,因为伞下人,还是那个人。

陈深坐在黑暗里,缓缓吐出一口烟,闭上眼睛试图再次睡去。

“陈深,你走不掉的。”

无果。

他长叹一口气。李小男,算你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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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深困在这个名为李小男的锁里,彻底出不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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